深切怀念六四镇压下的遇难受害者

忘却他们无异于泯灭良知!
关怀他们就是在救赎自己!

——孙立勇



图片来自《华夏文摘》八九六四图片库

2008年10月16日星期四

旧文:因为你年轻(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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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丹,已经成为一个举世皆知的名字,已经成为中国八九民运的一个象征——无论是在中国政府眼中,还是在全世界人民的心目中。

但是,浮现在我面前的,却依然是那个看上去很聪明,又免不了一点调皮,有时更象一个孩子的普通的北京大学生。我们都是普通的中国人,经由各自不同的路走入了1989年北京的春天。这个春天使我们相识,使我们为了同一件事而兴奋、激动、焦急、忧虑,一时称兄道弟,一时又指着鼻子争吵,⋯⋯

我还记得那个女学生带着几分天真的神态:我们就爱听王丹说话,他说话可有意思啦!——你能想像到宿舍里几个女孩子咭咭咯咯掩嘴笑个不停的情景吗?

我还记得王丹象运动员临入场时一样跃跃欲试的神态。那是在去国务院信访局递交请愿书的路上,王丹和郑旭光安慰我这个比他们年长十余岁却毫无临场经验的领队,胸有成竹地表示,应对的事他们会帮我;那是在5月4日北大南校门外游行队伍出发时那个瘦弱的指挥;那时5月13日下午宣布绝食又主持记者招待会的小伙子。每逢这种时候,我常常会生出一丝自惭形秽,觉得自己也许确实是岁数太大了些,跟不上这些年轻人了。

但我也还记得这个大孩子那无奈而略带慌张的神色。当阎明复5月14日上午表示戈尔巴乔夫的欢迎仪式根本不会再在广场举行,绝食学生是否撤或是否转移,现在完全是学生自己的事了——阎先生把球踢回给学生了。无法讨论,只是交换了几个句子,几个眼神,我们几人都同意暂时转移。但如何实施呢?看着这孩子,我不由得感到历史无情地压在了一副还嫌柔嫩的肩膀上,也就不由得要站出来承担更多的责任,即使不为别的,只为比他年长十余岁。

和许多他的同学比起来,我与王丹的交往并不多。但我能感觉到,他正是这一代大学生的代表——成长在开放的年代,有机会接受吸收各种不同的新思想,这种机会同时又刺激着他的求知欲,使他对外界的各种信息格外敏感。和王丹交谈,你能感觉到他的颖悟,他的聪明,以及他的年轻。当他投身于中国民主运动——一个特殊国度的特殊历史进程,他很可能没有如魏京生、王希哲那样较为充分的思想准备,没有如遇罗克、张志新那样多的忧愤之心和悲剧意识;他在学习历史,但是他那时很可能还没有意识到历史这个东西是多么沉重、怠惰、自说自话,他生活于其中的这个渴望新生的民族又是挣扎于一个多么古老的传统中。⋯⋯

可是,这难道是这一代中国青年的弱点吗?难道他们不应当更热情更开放更自信更受到鼓励,相信自己会创造更美好的生活吗?莫非中国的青年人就应当永远生活在忧愤情怀中?我们已经在这情怀中生活了一百多年,忧患意识熬白了几代年青人的黑发,这绝不是一个民族正常的精神状态!

我为历史悲哀,我为中国悲哀。特别是当中国要开庭审判这些天真的孩子时,我为我的祖国感到羞耻!

王丹,我们没有忘记你,我们不会忘记你,我们共同等待着重逢的日子。


[根据手稿整理。原文应作于1990年秋,王丹等学生受审之前。发表情况待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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